朝阳之露

随性而为

祝福(节选)

……

  况且,一直到昨天遇见祥凛嫂的事,也就使我不能安住。那是下午,我到町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,走出来,就在河边遇见她;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,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。我这回在冬木所见的人们中,改变之大,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:五年前的端庄的脸,即今已经不见,全不像二十上下的人;脸上瘦削不堪,像张大饼,而且消尽了先前凛然的神色,仿佛是颜艺似的;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,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。她一手提着宝石箱。内中什么都没,空的;一手拄着一支十分可疑的红宝石魔杖,下端开了裂: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配角了。 

  我就站住,豫备她来。 

  “你回来了?”她先这样问。 

  “是的。” 

  “这正好。你是英灵,又是守护者,见识得多。我正要问你一件事——”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。 

 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,诧异的站着。 

  “就是——”她走近两步,放低了声音,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,“我在别的世界,究竟有没有出场的?” 

  我很悚然,一见她的眼盯着我的,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,比在商场里遇到不及豫防的狂战士,又偏是拿着枪兵的时候,惶急得多了。对于出不出场,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;但在此刻,怎样回答她好呢?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,想,这里的人照例相信平行世界,“然而她,却疑惑了,——或者不如说希望:希望其有,又希望其无……,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,一为她起见,不如说有罢。 

  “也许有罢,——我想。”我于是吞吞吐吐的说。 

  “那么,也就当女主角了?” 

  “啊!女主角?”我很吃惊,只得支吾者,“女主角?——论理,就该也有。——然而也未必,……谁来管这等事……。” 

  “那么,我和士郎的故事,都出续集的?” 

  “唉唉,出不出续集呢?……”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一个愚人,什么踌躇,什么计画,都挡不住三句问,我即刻胆怯起来了,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,“那是,……实在,我说不清……。其实,究竟有没有女主角,我也说不清。” 

 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,迈开步便走,匆匆的逃回英灵之座中,心里很觉得不安逸。自己想,我这答话怕于她有些危险。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光鲜时候,感到自身的寂寞了,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?——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?倘有别的意思,又因此发生别的事,则我的答话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……。但随后也就自笑,觉得偶尔的事,本没有什么深意义,而我偏要细细推敲,正无怪那英雄王要说是生着神经病;而况明明说过“说不清”,已经推翻了答话的全局,即使发生什么事,于我也毫无关系了。 

……

(选自卫宫树人精选集)

AN:

感谢 shit名字呢 给的灵感

还有 PrimeRegionZX 令人动容的改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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